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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喻黄】降雪帖(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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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卢瀚文在客栈适应得很快,没多久就凭着一张涂了蜜似的甜嘴哄得整个客栈都喜欢他得不得了,恨不得当做亲生儿子养着。

  不过对于喻文州,这个当初拍板留他下来的客栈掌柜,他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发怵。

  喻文州和他们都不一样。

  卢瀚文感觉得很清楚。

  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,他也想不到。只是觉得喻文州整个人的气质就和这个北方边陲小镇不太符合,倒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出来闲得无聊买了家客栈,平日里一举一动,都透露着良好的教养。

  但也不仅仅是气质。喻文州大多时候都是挂着一张笑脸,极少和人闹出什么矛盾,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,对于卢瀚文更加别说什么呵斥了,倒不如像是在纵容。

  但这个习惯到卢瀚文念书的时候就没有了。

  自从卢瀚文应了读书的事情,喻文州就从教写字开始,一笔一划要练到扎扎实实才肯教下去,也不许他东张西望,必须练满一个时辰才能休息。不但如此,喻文州还勒令他一天背一首唐诗,背不出罚站,直到背出为止。

  卢瀚文才相信那些在私塾外鬼哭狼嚎的孩子是真情实感了——他还特意问过喻文州:“先生,您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吗?”

  喻文州坐在他旁边看书,上面正是梅树枯萎的枝干。他闻言笑了:“当然不是。”

  卢瀚文有些忿忿不平,却听见喻文州继续说:“《千字文》《三字经》只是开始,随后还有《孟子》《论语》等等等。第二天先生要检查,背不出,就拿戒尺打手底心三下,然后继续背。”

  卢瀚文不禁瑟缩了一下,老老实实练字去了。

 

  当然不用读书的时候就很轻松了。喻文州懂的多,闲来没事还会和卢瀚文一起画画,顺带着给他讲些在正规经典里面看不到的小知识。客栈里的说书人隔一阵子来一趟,卢瀚文盼他盼得很紧,每次到了预定的时间,就在门口站着张望了。

  喻文州也没有拦他,只是问了一句:“你这么喜欢听书?” 

  “不是!是黄少天!”卢瀚文一双眼睛闪闪发光:“我特别崇拜他!我要像他一样当个大侠!”

  喻文州无奈,不过自己也是忠实的听众,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卢瀚文,便安静地坐在卢瀚文旁边同他一块儿听了,皱着眉兀自思索。

  关于卢瀚文出身在哪儿,这小家伙懵懵懂懂说不清楚,只是说自己一路向北来的,问了他家乡何种景物,却也只能说经常下雨。至于是谁救了他,小家伙倒是记得牢:“他叫流木!”

  那时候喻文州正端了茶杯喝茶,听见了“流木”两个字手一抖,差点摔了茶杯。

  他知道流木就是黄少天,这个名字是黄少天偶尔不方便透露身份的时候才会用。

  喻文州按捺不住问他在哪里遇到了流木,又是在什么时候,可惜卢瀚文说不认识,但他一路走了三四个月才到了这儿。

  喻文州心沉了下去。

  不管是在哪儿遇到的,也距离现在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时间。黄少天潇洒惯了,一夜可以走上很远,根本无法推断他会去哪里。自己收到的最新消息是黄少天曾经在这座城里露面过,便买了一座客栈在这里打听黄少天的下落。

  当初他其实有预感黄少天要走,而且极有可能是一去不回。但喻文州还是存了些侥幸,眼睁睁地看着黄少天同他告别,从此音讯渺茫。

  他不知道黄少天出了什么事情,但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回来,江湖上也突然没了黄少天的消息,令喻文州总以为他是自己前半生做的一场梦。

  但又不是梦。

 

  昔日侯爷竟与逆贼勾结,企图谋篡皇位,这个罪名落下来就是全家处斩,没收家产。喻文州自然是知道父亲不会干这种事情的,怕是有小人故意陷害。只是那天夜里命令突下,皇宫的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将喻府围得结结实实,喻文州自睡梦中惊醒时,却看见有人站在他的床头,如同一尊凝固的塑像。

  来人的身上有股熟悉的草木气息,喻文州下意识要去点灯:“少天?你怎么来了?出什么事了?”

  黄少天握住他的手,缓缓道:“无论发生什么,你不要冲动。”

  喻文州的心跳漏了一拍,屋里比平常亮了不少,他立即转头望向窗外,却只见一片火光盈盈!整个喻府已经烧了大半,火势马上就要蔓延过来。而其中烧得已经没了轮廓的,正是主屋!

  喻文州脸一下子没了血色,想要挣开黄少天的手。黄少天紧紧地握住,提高了声音:“你父亲叫我来的!”

  喻文州突然不动了,他怔怔地看着黄少天,哑声问:“火是他们放的,对吗?”

  黄少天神色犹豫,但喻文州已经什么都明白了。

  “整个喻府被指与逆贼勾结企图篡夺皇位。圣上身体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,你是知道的。”黄少天这次主动搀扶起了喻文州:“我们要赶快走。我已经淋了猪油,等下我们走了,要一把火烧干净这里。”

  喻文州没说话,只是一路沉默地跟着黄少天翻出墙外,大半的禁军都被调去救火了,只留下一小部分留在外面,避开他们很容易。

  等到坐上预备好的马车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
  喻文州坐在马车里,低垂眉眼,一声不吭。黄少天坐在外面赶车,回头见他憔悴的眉眼,想到他一夜之间从侯门之后到身份已死之人,不由得有些心疼,可是思来想去,也说不了什么,只能说:“你母亲托我给你带一句话。”

  ——“好好活下去。”

  他注意到喻文州缩了缩手指。

  马车赶着城门开了混在队伍里出了城,一路颠簸,喻文州依旧惨白着一张脸。

  黄少天一脸忧心忡忡地驾车,担心喻文州一时想不开就追随他父母去了,到时候他死了怎么去见地下的侯爷。

  马车没走多远,却听见喻文州在后面说:“停车。”

  黄少天停了车,见喻文州钻出车门外,一时间慌张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  喻文州朝他微微地勾了勾唇角,这个笑寡淡地近似于哭,根本没有任何作用。黄少天也跳下车,却见喻文州站在马车前,向着威武耸立的都城,双手合袖,缓缓下拜。

  那一瞬间黄少天心里也塞满了酸胀的情绪,他知道喻文州在拜别什么。

  不仅仅是父母,而且还是往昔年少轻狂的岁月,一场火起,便随烟散了。

  往者已去久,今人不堪愁。

 

 

 TBC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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