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不补档

【露中】红舞鞋(一发完)

娘塔设定。

极其古早的参本稿。原稿主催定的cp是中露,而我个人站的是露中,所以修改了一下。





  “那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。不过您如果愿意听我唠唠叨叨的话,我可以再讲。”

 

 

  “是安雅·布拉金斯卡娅同学吗?”

  “啊,是的。”安雅有些紧张,这正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所著名的大学。

  “我叫丽娜。”引导人友好地笑笑,“很高兴认识你。跟我来吧。”

  安雅跟在她的后面,仔细地听着学校的状况,“您看,马兹洛林大学尽管创建时间算长,但是我们有着一流的设施和出色的师资。环境也很好,快快活活地读书,正是我们想要的。”

  安雅在旁边微微点着头,的确,葱葱郁郁的树林,毛茸茸的草坪,要是这样读着书,那真是美妙。

  “这里是我们的教室。”安雅走在丽娜后面,探头探脑地四处看去。丽娜不紧不慢地讲述道,穿过一幢幢建筑。阳光贴着安雅的裙角,撒了一地波光。

  突然她站住了。

  这里应该是礼堂,丽娜说过。安雅抬头看见舞台上正有人正在排练舞剧,为首的女孩缓缓抬起腿,绷直脚尖,阳光又温柔地涌过她的大腿,白嫩的手臂向前舒展,露出好看的下巴,接着是精灵睁开了眼。她的瞳色像是浅浅地盛了一勺咖啡,晶莹剔透,接着轻垂眼帘,踮起脚尖,她的脚上有一双红舞鞋,在太阳的照管下像是晚霞奋力燃烧的样子,明亮而又轻快。安雅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,丽娜回头看见她这副样子,朝她解释道:“这是我们的社团,芭蕾社团——你知道的。为首的是中国人,她姓王,可是一等一的东方美人。”

  安雅盯着她,王正在鞠躬致谢,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,王抬起头,朝她这个方向瞥了一眼,接着勾起嘴唇,轻轻地笑了。

  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,安雅觉得王就是在对自己笑,那种世界之美为你倾倒的感觉,可以将一颗心加热至最高温度,扑通扑通地在胸膛里激烈地呐喊。

  安雅辞别了丽娜,对方则是无所谓地挥挥手:“我已经差不多带你走完了,记得待会儿去教室。”

  王应该在舞台后面。安雅滑过木地板,偷偷摸摸地钻进去。舞台之后,漂亮的女孩子们倚在墙上正谈论着各自的话题,她们毫不顾忌地展开自己的大腿,雪一样的肌肤让人要看花了眼。

  她不知道王在哪里,只是觉得她应该会有更好的去处。她轻轻地开了一扇门,王听见声音,转过头

  “您好。”她礼貌地说。

  安雅一下子红了脸,结结巴巴地说:“您·······您好,我我,我叫安雅。我很·······很喜欢你的芭蕾!”

  “谢谢。”王习以为常地接受了夸赞,歪头看向紧张不安的女孩:“我叫王春燕。”

  安雅重复道:“王纯烟?”

  “不不不,我的好安雅。”王春燕非常自来熟地叫道,满意地看见女孩的耳朵又红了几分。“我叫王春燕。春呢,是春天的春。”她拉过安雅的手,在上面用指尖轻轻比划,指甲划过的肌肤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,安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,只有王坐在落日的余晖里,逆着光,一点一点解释着自己的名字,来自东方的音韵让王春燕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芒,耀眼夺目令人沉沦其中,她的睫毛很长。安雅心想道。

  “你在听吗?”王春燕注意到了安雅的失神,接着屈起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。

  安雅没反应过来,只听见闷闷的一响,她捂着额头,有些不好意思。

  “春呢,是来自春天的春。”王春燕细声解释道:“燕呢,就是燕子的燕。”

  她的话音刚落,窗外就呼啦啦地飞过一群燕子,王春燕眯着眼睛笑道:“看到了吧?”

  安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接着反应过来,忙不迭地胡乱说道:“我我我叫安雅·布拉金斯卡娅,嗯······是高一新生。今天刚来学校。······我家就住在·······”

  眼看她越说越详细,王春燕无奈地抬手制止了她。

  “我可不是什么检查证件的官员。没必要那么详细。你学过中文吗?”

  “啊?有有一点……”安娜撒了一个小谎,其实她根本没有学过。

  “这些词,对你来说太难了吧?”王春燕若有所思,“你可以理解为我的名字是由春天和燕子组成的。”

  “春天和燕子?”

  “对。都是生机勃勃的事物,因为我出生在最艰难的年代。”她轻描淡写道,接着引开了话题“你要去教室的吧?下了课,一起吃晚饭吧?”

  “一言为定?”

  “好。”

  安雅喜形于色,赶紧拎了包就走,快出门时又不忘回来说一句:“你等我啊。”

  王春燕无奈地笑道:“一定一定。”

  外面的风不知何时汹涌了起来,安雅在里面跌跌撞撞地走着,似乎有一种柔蓄的力量在推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。燕子从天空的那边划过,沉入傍晚厚重的彩霞中。天色渐渐暗下来,上面的蓝色像是洗过画笔的颜料水,一点点积下深蓝。

 

  “于是我怀着一个躁动的心等她,等她从夕阳的余晖里走出,给我一个清晰的笑容。”

 

 

 

 

  一下课,安雅急匆匆地窜了出来,看见王春燕站在树底下等她,女孩盘起了发髻,简简单单地插了一朵小瓷花。她看见安雅,笑道:“你来了。”

  是的,我来了。安雅听见心中这样急切地回答道,她按住不耐烦的思绪,回笑道:“走吧。”

  王春燕和她并排走在一起,安雅留意到她换了一双鞋——黯淡的颜色显得很为低调,不过王春燕适合的是光芒万丈,红舞鞋才与她相得益彰。

  安雅听到她开始谈起自己:“我来自中国。我家里还有一个大哥,二个弟弟,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妹妹。我厌倦了国内,所以出来了。大哥在家里操持家务。”

  她忽然变得沉默,也许是想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事。安雅在旁边静静的想着,也许该岔开话题。

  “我想加入你们的社团。”安雅忽然开口道:“我以前学习过一些·······”

  “那自然是可以的。”王春燕回过神,微微一笑,“你的身材很好,我马上就要毕业了,也许下一个领舞的就是你。”

  毕业?马上?安雅茫然地想着这些词,接着反应过来——王春燕要走了——她要回去那个遥远的中国了!

 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莫斯科不好吗?”

  王春燕拍拍她的头:“好极了。”她紧接着说道:“何况你在这里。”

  “……”安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,觉得自己的耳朵烫得吓人。她听见自己结结巴巴说道:“你……你原本打算回去吗?”

  “我?无所谓了。”王春燕耸耸肩,“不过这里很好。这里有着新事物,新世界,这是在国内所享受不到的。我经常和同学一起读书,看得很广。说起来,我以前看书看得入迷,以至于往旁边一看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”

  “那么中国呢?”

  “中国?我也很喜欢。现在正是革新的时候,什么都不一样啦。大家都写,我也看了不少。”

  安雅有些羡慕:“那可真好。”她说道,“我也在陆陆续续看了不少书,著名的一般都看过一遍了。我最喜欢《简•爱》了,难以忘怀。”

  “简是不一样的。”王春燕赞同道,“娜拉也很好。我们都喜欢她,看来我们是一样的。”

  风更加大了,尖锐地擦过火热的脸颊,树木的波涛一阵阵地哗啦哗啦涌来,树叶跳跃着,翻滚着,与远方还露着一丝橙红的天空融为一体。背后的食堂里敲盘子扔盘子的声音”夸啦夸啦”地响着,给风鼓掌,于是他变本加厉地凌厉,细小的风流过空隙,接着被人堵住了。

  黑暗一点点笼罩下来,黄昏不再,黎明又起。窗帘被风掀开一小角,雨点噼里啪啦地击打着栏杆,屋檐下的燕子喳喳叫着,像是要把那一瞬间而来喜悦全部唱作出来。接着,静默着,呼吸着,黑暗覆盖。

 

  “我不记得我们在一起做了什么,只是记得那永远汹涌着无止息的风。春天的气息萦绕在我们的感官旁,晚霞夺目而明亮,可惜我总是错过。王春燕还是在跳舞,红色的舞鞋牵引着我全部的目光——。”

  “此刻我可以说出来,大声地说出来,我爱她,但是那一刻我觉得似乎自己已经丧失了言语。她是那么美,在舞台上光芒万丈,我在下面仰慕地抬头,觉得自己的缺点众多,配不上她一丝一毫。”

 

  “直到那一天。”

 

  阳台里,王春燕第一次点燃了一支烟。

  安雅转头惊异地望着她,王春燕吸了一口,凑过来,安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,却久久没有等到下一步动作。她睁开眼,有些模糊的视野看见王春燕继续趴在栏杆上,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  安雅睁大眼睛,不知道王春燕在想些什么。她总那么神秘。

  “你要知道·······”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,王春燕继续垂着头,“我来自中国,总需要叶落归根。莫斯科······莫斯科当然很好,可是我大哥说爸爸快不行了,我需要回家了。”

  半晌之后,安雅笑道:“你骗我。”

  “我的好安雅。”王春燕抬起头,“我极其幸运地遇到了你,所以上天必须用其他方面来填补。我会回来的。”

  “欧洲这里也不是很好过,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视若无睹,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尽全力地保护好自己,谁也无所谓。”

  安雅盯住她,王春燕目光闪烁,飘来飘去。

 “你答应过我的,又怎么可以反悔?”安雅极轻地质问道,“你会回来吗?”

  王春燕说不出来,只能卑微地乞求道:“原谅我,安雅。但我会回来的,陪伴在你的身边。”

  “就算我不在你身边,风会带来我的轻吻,燕子会带来我的讯息,春天循环往复,始终就在这里。”

  王春燕想起什么,又从屋里捧起一个盒子,打开来,红舞鞋静静地卧在那里。

  “送你了。”

  安雅接过盒子,想要说些什么,嘴唇开闭几次,却根本说不出任何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她想说我不让你走,却在即将开口的时候又不忍心了。

  王春燕闭了闭眼睛,像是在下定决心,“我下一个春天就回来。”

 

 

  “我看着黎明的太阳,如此蓬勃的力量,一点一点将世界渲染成彩色。王春燕也是如此。不过是万物复苏,世皆有灵。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。她是晨时的鸟鸣,把我从梦中唤醒,也是黑暗的使者,带我进入梦乡。”

  “可惜的是,我很少再做梦了。连看她一眼的机会也没有,实在是太累了。每天都是在一点点见证生命的流逝,还要鼓起勇气去鼓舞他们,说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。假如王春燕在,我还可以拥抱她,告诉她,我是多么多么的难过。现在她不在,只有风来倾听。春天的风温暖柔和又妩媚多情,我总是想着,是她来了吧。但随即看着春天过去,夏天又来,秋天悄过,而复寒冬。”

  “假如我是盖亚,当以真理之心洞悉,可惜我不是。世界上总是有太多事情不能一厢情愿,但很多事情你就算知道希望渺茫还会去试一试,万一能够实现。刚好是我,刚好是她。春天过去,于是春天又来。

 

 

 

 

  “请问······您认识······一个中国人吗?”安雅看着坐在石块上低头读书的中国人,站在一旁踌躇地出了声。

  旁边的彼得听到后不耐烦地吹了声口哨,大声嚷道:安雅!中国这个国家可大了,你以为谁都认识你的好同学?”红头发的他在马上晃晃脚,“别抱希望了——”

  “请您不要打断她说话,尊重是最基本的礼仪。”中国人温和地开了口,接着看向安雅:“您讲?”

  “呵······我是说······”安雅反而被彼得一说失去了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,她低头看看自己仍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红舞鞋的脚尖,它正拨拉着地上石块,“我是说·······,您认识一个叫王春燕的女人吗?”安雅从怀里掏出一张因为长时间奔波而皱巴巴的纸,小心翼翼地递过去。

  “啊,那真是巧了!我认识她!”中国人瞟了一眼,笑着抬起头,“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,非常有活力。”他盯着安雅看了一会,想起彼得的话来,不禁询问出声,“您不会是安雅·布拉金斯卡娅吧?”

  “是的!”她又高兴又有些不安,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,王春燕居然还记得她。“呃······她托我带些话给您······”中国人的眼神飘来飘去,“她向您问好,并让我告诉您她一切都好——”中国人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俄语音节,“她说——

  “她说什么?”安雅急切地问道。下一个春天的承诺她早已安慰了自己无数的岁月,这一次,王春燕也许,也许不会食言。

  中国人看着她那热切的目光,“唔”了一声,接着道:“我要想一想。”

  安雅有些泄气,“那好吧。”

  “您跟她很熟?”

  “我们是同学,也是……爱人。”安雅坚定地轻声说道。

  中国人注视着她,女孩穿着一双漂亮的红舞鞋,身上的军装虽然有些破烂,但仍是整洁干爽的。

  “她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?”

  “她说下一个春天就回来。”安雅苦笑道:“春天过了又来,但她似乎已经忘了。”

  青年想起那一个春天。

  “不,您要相信她。她没忘,而是跟我们反复提起你,她说会回来,就会回来。她去了更远的地方,支援别人的斗争。您知道的,她身上总有一腔热血。”

  安雅忙问道:“她去了哪里?”

  “不好意思。”青年缓缓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了,反正,很远的地方。”

  安雅有些失神,“很远的地方……中国就很远……她还想去哪里?”

  青年一时间说不上话来。他想狠心地告诉她,但是这必定会让她伤心。漫长的思念与死心的痛苦哪个更强烈?他不知道。也许她会忘了王春燕,她也许会重新开始,嫁人生子,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一生,也许只有在老年时会想起青春的那段岁月,想起王春燕,然后笑一笑,就这么结束了。

  也许会这样。中国人自欺欺人地想到。

  “我想起来了。”青年开口道,带着决然,一字一句地吐出话语。

  “等到一切结束,就回来。”

 

  “请帮我捎句话。”

  “什么话?”

  “假如,假如,我是说假如,有人问起你,‘你认识一个叫王春燕的女人吗?’你就回答她‘是的。她说不要等她。’”

  “你跟她很熟吗?”

  “故交。”王春燕想了想,“没有了。”

  “故交需要如此牵肠挂肚?”青年反问道。

  “的确,放不下。她叫安雅•布拉金斯卡娅,是个很漂亮的女孩。我很喜欢她。”

  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,接着想起来,“你想好了?”

  “我想好了。此生不过一只孤舟,若能载几个人过河,那么能载几个就几个。很值。”

  王春燕深吸了一口气,紧接着说道:“如果我没死,也请你说这句话。”

 

  巨大的爆炸声炸醒了一条街的人,远处,火光滔天,厚重的浓烟冲天而起,火焰四处蔓延,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火苗,接着他们齐齐嘶吼,空旷而又寂寥。

  风来了,火越烧越旺,惊醒了一巢燕子仓皇而逃,发出不住的啼鸣。

  我将乘着风的翅膀,用北国的雪花来冷却我的身体。我将无处不在,无论何时何地,我就在你身旁。

  所以,不必等。

  你会获得更好的生活,而我将热切地注视着你,看你结婚生子,和其他人步入暮年,儿女成群,桃李满天。那样,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迎接你。

  这就是我为数不多的爱情,全部送给你,可不要嫌少。

 

 

 

  “于是我怀着一个躁动的心等她,等她从夕阳的余晖里走出,给我一个清晰的笑容。”

 

  燃烧的战火蔓延在所有的大陆之上,没有人能够逃脱。学校也没有了,安雅也早已毕业了。

  中国会是怎样的难过,她总是不敢想,却又留意着那边的消息。

  中国人也是,一去不复返,就像是王春燕那样。随后再也没有人认识她。

  风总是夹着硝烟的刺鼻气味,只有燕子偶尔会经过。

  安雅在舞台上缓缓抬起腿,绷直脚尖,手臂向前舒展,接着轻垂眼帘,踮起脚尖,她的脚上有一双红舞鞋,在太阳的照管下像是晚霞奋力燃烧的样子,明亮而又轻快。

  她拉起裙角鞠躬谢幕,没有掌声,东倒西歪的士兵坐在台下,只是睁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。没有声音的演出过了一场又一场,安雅总是穿着一双红舞鞋,在最困难的时刻仍是紧紧拥着它,然后下一刻,王春燕就会出现,说:“找到你了。”

  然后她眯起琥珀色的眼睛,整个人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笑道:“我回来了。”

 

  安雅疲倦地闭上眼睛,“回首往事总是需要不少力气,才能一点点地揭开。”

  男人注视着这位退休的芭蕾舞蹈团的团长,她在台前跳舞时总穿着一双红舞鞋,明亮而夺目。

  她似乎至今未婚,总是孤身一人。

  燕子的声音传来,风扑进窗户,轻轻地盘旋在安雅的脸上。她闭着眼睛,眼睫毛微微颤动,似乎在等待那个久违的吻

 

 

 

  “今天怎么样?”

  “还不是很好。她浸在回忆里太深了,连学校的名字都记得颠三倒四,其他更是漏洞百出,但不可思议的是,她还是能准确地描述那个中国女人在台上的样子——就像是昨天看的一场演出。”

  “我总是怀疑那个女人存在过吗?可是她的描述却总是那么真实,但又罩着一种虚幻的光芒。”

  “大多是一去不复返。心结而已。”

  “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
  “没事。那么下周见。”

  “再见。”

 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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